空中青碧到如一片海,略有些浮云,仿佛有谁将粉笔洗在笔洗里似的摇曳。月亮对着陈士成注下寒冷的光波来,当初也不过象是一面新磨的铁镜罢了,而这镜却诡秘的照透了陈士成的全身,就在他身上映出铁的月亮的影。
(鲁迅:《白光》 《呐喊》第171—172页)
前面逐渐亮起来。他们突然到了湖滨。一片白亮亮的水横在前面,水面尽是月光,成了光闪闪的一片。团团的圆月在水面上浮沉,时而被微微在动荡的水波弄成椭圆形……
……忽然一块石子落进了水里,把那一轮明月冲散了,成了一个大圈。月亮虽然很快地就恢复原样,但是水面的圈依旧留着,而且逐渐扩大以至于无。
(巴金:《家》第160—161页)
湖水静静地横在下面。水底现出一个蓝天和一轮皓月。天空嵌着鱼鳞似的一片一片的白云。水面浮起一道月光,月光不停地流动,上面是繁密的绿树,树后隐约地现出来假山和屋脊。这一切都静静地睡了。树丛中只露出几点星子似的灯光。湖水载着月光向前流去。但是琴的眼光被拦住了:两边高的山石遮掩了湖水,仿佛那里就是湖水的界限。
(巴金;《秋》第92页)
这里,谁也不知道月球是什么——大家都唤它月亮就是。它睁大着眼睛,和蔼地望着村庄和田野,极象一只擦亮的铜盘。诗人如果以多情的眼睛去凝视它,那是白费心思,它会象圆脸的乡下姑娘回望城市登徒子的热烈而含情的顾盼一样质朴地回望这诗人。
(【俄】冈察洛夫:《奥勃洛摩夫》第120页)
而在如镜的水琉璃中央,映照着月亮的清影。水中的月几在呼吸,在神经质地颤抖、瑟缩。它似乎生活得很痛苦和不安。但在高空,另一个圆润、清晰和庄严、安详的月亮却望着受苦的水中月,一点也不象要暗淡下去的样子。
(【苏】田德里亚科夫:《月.蚀》第6页)
草原尽头,月亮就地升起,又圆又红,很快上到白杨树的枝叶当中,这些枝叶仿佛一面有破口的黑幕,左遮遮,右露露。月亮最后升到冷清清的天空,白晃晃一片晶莹,放慢脚步,朝河面撒下一个大点子,变成万千星宿。这道银光好似一条无头蛇,遍体明鳞,盘来盘去,一直盘到河底,又好似一枝其大无比的烛蜡台,
点点滴滴,流下
不可胜计的金刚石颗粒。
(【法】福楼拜:《包法利夫人》第195页)
他倚着的大门变得灰白起来,一种白蒙蒙的淡光掠过他而漫入浅蓝的黑暗中。月亮出来了!他恰恰看见它升在后面的河岸上空,红红的,几乎是圆的——一个奇怪的月亮!
(【英】高尔斯华绥:《苹果树》第51—5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