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益怒,命置火宋。两鬼摔席下,见东墀有铁床,炽火其下,床面 通亦。鬼脱席衣,掬置其上,反复揉捺之。痛极,骨肉焦黑,苦不得 死。
(蒲松龄;《席方平》 《聊斋志异》第582页)
冥王又怒,命以锯解其体。二鬼拉去,见立木高八九尺许,有木板 二,仰置其上,上下凝血模糊。……鬼乃以二板夹席,缚木上。锯方下, 觉顶脑渐辟,
痛不可忍,顾亦忍而不号。
(蒲松龄;《席方平》 《聊斋 志异》第582页)
没有多久,又见几个兵,在那里走动,衣服前后的一个大白圆圈,远 地里也看得清楚,走过面前的,并且看出号衣上暗红色的镶边。——一 阵脚步声响,一眨眼,已经拥过了一大簇人。那
三三两两的人,也忽然 合作一堆,潮一般向前赶,将到丁字街口,便突然立住,簇成一个半圆。 老栓也向那边看,却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 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静了一会,似乎有点声音,便又 动摇起来,轰的一声,都向后退,一直散到老栓立着的地方,几乎将他挤 倒了。
(鲁迅;《药》 《呐喊》第36页)
何世雄满脸横肉,挥手说:“叫他尝尝!”两个特务拧住大水的胳膊, 一个从后面用条白布把他脑袋一勒,另一个拿两块檀木板,照大水脸上 啪啪啪左右来回的打,几下子,打得大水嘴里连血带沫子流下来,舌头· 都麻了,象棉花瓤子似的,眼角上也挨了一下,只觉得
昏昏沉沉,不懂事 了。 他们用一卷草纸把大水熏醒过来。何世雄问;“黑老蔡、刘双喜他 们在哪儿?”大水说:“不知道广何世雄间:“上一回你和刘双喜到这儿来 抓我,是谁报的信,谁出的主意?”大水一只眼儿糊着血,一只眼儿瞪着, 说:“你别问我,你问我干吗广何世雄冷笑说;“嘿!这小子还没尝着好 滋味呢I给他一碗黄米饭吃!” 大水背后那家伙,用膝盖顶住大水的腰,手里的白布紧紧一勒,勒 得他仰了脸儿;旁的人就用小米泡凉水,往他鼻子里灌。还听见何世雄 说:“你吃这碗饭怎么样啊?饱饱儿的吃一顿吧广大水忍不住,一吸气, 呼的就吸进去了,呛得脑子酸酸的,忽忽悠悠的又昏过去了。 · 他们又把他熏过来。大水
迷迷糊糊的,鼻子里喷出来的小米全成 了血蛋蛋,嘴里也出来了,身上又是血又是水。何世雄得意的说:“你小子好啊:
铁嘴钢牙,柏木舌头;到了我手里,看你还厉害不厉害:”
(袁 静等,《新
儿女英雄传》第137—138页)
到处是一片充满了脚步声的墓地一般的沉寂,所有的头都转过来, 所有的眼睛都往一个方向看去——都往那电杆好象一条线似的排列着 的方向看去,电杆越远越小,象细铅笔似的,终于在抖颤的暑热里消失 了。在最近的四根电杆上,凝然不动地吊着四个
赤身露体的人。黑压 压的大群苍蝇在飞舞。那些吊着的人:垂着头,仿佛在用自己年轻的下巴,紧紧压住吊着他们的绳结似的,他们露着牙,被啄去的眼睛成了黑 洞。从被啄开了的肚子里,流着粘粘的绿荧荧的内脏。太阳蒸晒着。用 通条抽破的黑皮肤裂开了。乌鸦飞起来,落到电杆梢上,偏着头,向下 望着。 四个人,可是第五个呢……在第五根电杆上吊着一个姑娘,被割去 乳头,光着身子,浑身发着黑色。
([苏]绥拉菲摩维支;《铁流》第150 页)
最后刽子手用脚踏起来,轮子开始转动,加西莫多在他的绳绑中战 抖。他奇丑的脸上忽然现出来的蠢笨表情,更加惹起了群众的嘲笑。 那些皮条挥在空中发出好象弹子掷响的声音,一阵阵疯狂地落到那个 可怜人的肩膀上。 加西莫多跳起来,仿佛惊醒了似的。他刚才开始懂得那是怎么回 事。他在绳绑里蜷伏着。一种惊惶和痛苦的抽搐散布在他脸上每一根 筋络,但他不进出一声叹息。他仅仅把头向后转动,向右转动,又向左 转动,并且摇晃得象只被人踢了一脚的牡牛。 一下跟着一下,然后又是一下,又一下,一直不断。轮子不停地转 动,鞭子不断地象雨点样落下来。血迸溅出来了,人们看见成千条血流 在那驼子底黑黑的肩膀上流滴着,而皮条挥动的时侯,便把一些血滴溅 到观众中间。 至少看起来加西莫多好象是第一次不能忍耐了。他用力沉默地不 大费力地挣脱他底绳绑。人们看见他眼睛冒着怒火,筋络鼓起来,四肢 蜷起来,把皮条、绳子和链子,通通挣开了。他的力气那么大,那么不可 思议,简直出入意外。但市政府的镣铐仍然戴在他身上,它仅只轧轧地 响了几下就算了。加西莫多
筋疲力尽地跌倒下来。他脸上的呆笨表情 里有痛苦的和深深失掉勇气的样子,他闭上他的独眼,把头俯垂到胸前 仿佛死去了似的。 从这时候起他便不再动一动。没有什么能引起他轻微的动作了。 无论是他底不停地流着的血,和加倍狂乱地打到他身上的鞭子,和那个 被行刑激动着沉醉着的刽子手底狂怒,和愈重愈响的鞭子底可怕的声 音。
([法]雨果:《巴黎圣母院》第295页)
渡船载着罪人和刽子手向理斯河的左岸开去,剩下的人都留在右 岸,并且跪了下来。 ……米莱狄在摆渡的时候居然解掉了缚在脚上的绳子;渡到了左 岸,她轻捷地跳到岸上,提步就逃。 不过地面是湿的,她走到了斜坡的顶上,就滑了一跤,跪倒在地上 了。 无疑地,她突然受到了一种迷信思想的打击,她知道上天不肯援救 她了,于是她低头合掌,跪着不动了。 这时候,河对岸的人看见刽子手慢慢地举起两条胳膊,他的长刀在 残月下映出一道寒光,接着那两条胳膊一齐往下直落,于是听见刀锋在 空中一声呼啸,受刑的人叫了一声,接着,一堆斩断了的东西在刀锋下 面倒下来。 这时候,刽子手脱下了身上的大红斗蓬,铺在地上,先把尸体摊在 上边,再把脑袋扔上,然后把斗蓬的四只角儿结好,他提起这个包裹背 在肩上,回到了船上。 船行到了理斯河当中,他教渡船停下来,把他的包裹拎到水面上, 高声嚷道: “让天主的正义得以伸张广 他让尸首掉到河水最深的地方,尸首立刻沉下去了。
([法]大仲 马:《三个火枪手》第829页)